“我有一口气都要去找,活着要见人,死了要见尸。不管怎样,我都要找到他。”林雪英一脸坚定地说。
林雪英生活在安徽宿州,今年67岁,已满头白发,步履蹒跚。现在的北京要账公司她,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现在当地派出所,从交警大队事故处理中队的民警那里,查看最近发生的交通事故里的死者信息。
照片里的死者往往面目全非,看了甚至极易引起生理性不适,然而林雪英不在乎,她甚至要求将照片放大,以方便她细细辨认,从而确定死者是北京讨债公司否她要找的人——儿子王坤平。
每一次,她都没找到。林雪英感到庆幸之余,但心仍然是揪着的。
已经整整7年,她没再见过儿子一面。王坤平,如果还活着,他在哪里?她想告诉他:债务已经还清,再没人上门追债,他可以安心回家了!
01欠下巨债
林雪英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,与丈夫两人育有一女一儿,他们都聪明伶俐,是学习的好苗子。
然而,在女儿17岁,儿子14岁时,丈夫因病去世。
林雪英伤心欲绝,好在一双儿女特别懂事,也很争气。当时姐弟俩都在当地最好的中学就读,都是年级前10名,经常是同时上台领奖。
那段时光,是林雪英心里最自豪最满意的日子。
没想到在8年前,当女儿结婚生子,儿子也毕业工作后,已退休的林雪英以为可以享天伦之乐时,命运却让他们跌了一大跤。
先是女儿王坤蓉被查出乳腺癌。
当时,林雪英忧女心切,立即赶往合肥,照顾女儿和外孙。
期间,由于女儿的病需要长时间化疗,林雪英得常伴左右,不能掉以轻心,自然顾不上在家的儿子。
当女儿的病情好转以后,林雪英回到宿州的家,却发现儿子王坤平不见了,反而不时有人上门找他。
林雪英感到奇怪,便问:“你北京收账公司们找他干什么?”
一开始,这些人遮遮掩掩,不愿明说,后来,几经追问,才肯说出真相——王坤平欠了他们很多钱。
他们还拿出一张纸欠条佐证。
原来,林雪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,王坤平欠下大笔债务,现在,还债期限已过,他没钱还,只能躲起来。
林雪英也到处找儿子,好不容易找到后,一询问,才得知他借钱炒股的事。
说起来,林雪英的丈夫曾是老大学生,老局长,王家以前的家境在当地算中上水平。但自丈夫去世后,家里条件一落千丈。
而王坤平,自尊心很强,忍受不了这种落差,很早就想通过炒股赚快钱的方式,来彰显自己的能力。
他曾说过,为什么别人能在股海中成为百万富翁,他怎么就不行?
正是在这种心态下,他像着了迷,一步步迈向股市的泥潭中,不能自拔。
手上没钱,他就用承诺给予高额利息的方式向各个亲友借钱。
到最后,到底借了多少,估计他自己已算不清。
一开始确实是赚了一点,但不久之后股市低落,钱全亏了。
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王坤平亏钱的事很快传开,债主们拿着欠条,纷纷找上门,要求他连本带息把债结清。
可是,王坤平哪有钱还?
还不起,只能躲。
被母亲找到后,王坤平吞吞吐吐地道出实情,却仍不肯透露具体借款金额。后来,林雪英是通过一个个债主们的欠条,一笔一笔核算出来。
一开始,她估算是三十多万,但没想到越来越多的债主涌出来,连本带息是八十多万。
林雪英感到天塌了。
最后,经法官调解,去掉一部分高额利息,最后判为七十五万零五百。
七十多万的债务对他们这种工薪阶层来说,不亚于天文数字。
彼时,林雪英的退休工资是每月596元,不吃不喝,也要100年才能还清。
林雪英气得头昏脑涨,快要晕厥,打了儿子。
王坤平跪在地上,哭着忏悔:“妈,我错了,你打吧,我服气,你打得对!”
他任凭母亲打,绝不还手。
林雪英更气了,“你说我们拿什么去还人家?”
02 噩梦
那是一段噩梦般的日子。
债主几乎天天上门催债,甚至对着屋内的王坤平怒骂恐吓:“你gun出来……你爬出来……我打死你。”
有一次,真让他们撞开了门,拿出随身带的摩托车的链条锁,对着王坤平的头就挥过去。
林雪英见状,立刻扑过去,用身体护着儿子:“要打,打我!”
每次被打之后,王坤平的手一直在抖,连筷子都拿不住。吃饭时,他还惊恐地四处张望,恐怕有人来敲门。若果真听见敲门声,他立刻慌慌地把碗筷一丢,跑到房间里关上门并反锁,再也不肯打开,就算警察来了,也无济于事。
他只有躲,林雪英疼子心切,也跟着一起东躲西藏。有一次,母子俩躲到农村一处鱼塘旁边的一个庵子里。两人背靠背,挨在一起,计划度过漫漫长夜。
然而,夜里寒意逼人,冻得脑仁疼,最窘迫的是,身边连瓶水也没有。无奈,实在渴了,他们只能用塑料袋,舀鱼塘里的水喝,连有没有蚂蟥都顾不上。
巨大的精神压力,王坤平频临崩溃。他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失声痛哭,后悔不迭地对妈妈说:“要不是太过草率投入股市,一家人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?”
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,竟致神经失常,总喜欢往外跑。林雪英不放心他外出,盯他很紧。
但意外时有发生。
有一次,林雪英仅仅上了一趟厕所,出来时就已不见儿子身影。她赶紧出门,心急如火地找了半个小时仍寻不到人时,突然听见有人喊:“有人跳河了!”
林雪英心里蓦地惊慌起来,疾跑到河边,果然,河沿边一大圈人围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小伙子,正是王坤平。
林雪英冲过去,抱着儿子,禁不住大哭。
她不止一次责备自己,为什么当初粗心大意,竟把儿子疏忽了?
03 六旬母亲的艰难还债路
眼看繁重的债务已经把儿子以及整个家毁掉,林雪英让儿子离开宿州,到外地躲债;同时痛下决心:一定要把债还掉。
在王坤平离开半年后,林雪英将原本留给儿子结婚的房子(约76平方),以及自住房(约57平方),都卖了,共23.8万。另外,女儿拿出自己准备买房的30万,再加上她到保险公司退了将近4万块的保险,一共筹了57万多元,还差17万2500元。
可是,家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卖。
然而,林雪英并没有向窘困的生活低头。她拒绝了女儿欲接她到合肥生活的建议,态度坚决地要留在宿州。
一方面,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还清儿子余下的债务,另一方面,她想留在家附近,等着儿子有一天归来,一眼就能看见母亲在家等着他。
她坚定地相信,儿子一定会回来。有妈的地方就有家。
因此,卖掉房子的林雪英没有搬家,而是住在不远的一处本应用来放杂物的小房间里。
房间不足10平,冬冷夏热,没有卫生间,因此煮饭吃饭睡觉洗澡都挤得在同一屋内。
住处有着落,林雪英开始找工作。
最初,林雪英在外找到的工作是到医院做陪护——照顾植物人。这项工作钱不少,但很辛苦,林雪英不分日夜,每隔两个小时要给病人翻一次身。而病人往往都有一百五十斤左右,
九十多斤且已过花甲之年的林雪英需要用十个手指头硬扒,才把病人翻过来。
后来,她的双手都累得变了形。每到下雨天,十个手指关节都像针扎一样,疼痛不已,连筷子都拿不住。
饶是这样,林雪英从来不敢提出辞职不干。她太需要钱,而等着接下这份工作的人,还有很多。
然而,有一天,大半夜下班回家时,林雪英在路上出了车祸,磕到腿了。当时血流如注,把鞋和袜子全都湿透。到医院包扎时,还被医生骂了一顿:“你这个老太为什么忙得这么狠?骨头都快磕断了。”
自那次意外之后,女儿说什么也不肯让母亲再打工。
可债还没还清怎么办呢?
林雪英又想到另外的法子:在外面“要饭吃”——不是拿着缸子跟人要饭,而是到各个餐馆义务打工,不要工资,只要求老板将客人剩的饭,让她带回家吃。
而每当夜幕降临,她都到各个大排档,售卖自己做的窝头花生。久而久之,食客亲切的称她为“窝头妈妈”。
为了多做生意,她尽量少喝水。
林雪英身体还算健朗,但高压、过劳的生活,时常令她吃不消。有一次,天气酷热,林雪英因体力不支,晕倒在一间大排档里。老板娘将她扶起来,让她到医院看病。林雪英不愿花钱,频频摇头拒绝,口里说着“忍一会就好了。”
老板娘看老人可怜,帮她打了120,还给了200块钱,让她把病养好。
林雪英一出院,立刻又做了窝头花生,到各处夜宵摊售卖。
这样的生活,她风雨无阻地熬了七年多。她靠着自己,一分一分赚钱,将债一笔一笔还清。
04 儿子失联
时间一天天,一年年过去,林雪英肩上的担子越来越轻。
终于,在春节期间,她终于把最后的八千两百块债款还清了。
无债一身轻。
林雪英欢喜不已,这下,儿子终于可以不用再躲,而她,也可以轻轻松松去找儿子了。
然而,令她没想到的是,当她多次拨打儿子的手机时,却始终没人接。此前七年,她一直害怕债主追债而不敢与儿子联系。
女儿也不停地拨打弟弟的号码,以及猛发短信,但王坤平一直没回,再往后,手机
号码就停机了。
这也意味着,王坤平失联,她再也找不着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?
命运太过戏弄人。
林雪英悲痛之余,无法接受现实,也拒不认命。她和女儿曾到河南和江苏一带寻找,但每次都失望而归。
林雪英想,会不会是儿子出了意外?
这个想法让她心里恐惧不已,于是,报警之余,隔三差五,她都跑到派出所,看看近期发生的交通事故或案件中,是否有儿子的消息。
一直没有消息。
如今,林雪英快70岁,身体越来越差,她仍坚定地留在小屋里,继续等儿子归来。
“儿子,这几年,妈妈天天都在想你,我们的债务也还完了,再没有人能逼你了。现在妈妈还能活几年?无论是啥情况 ,你一定一定要回来。”
“我住在这里不走,就是为了等儿子的。我是从这里将儿子送走的,我还要在这个地方迎接儿子回家。只要有一线希望,我都等会等下去,这是我身上掉的五斤二两肉。”
林雪英天天翘首期盼,望眼欲穿,等儿子归来。她期望终有一天,能看到儿子的身影出现在家门口。
对此,女儿深感无奈,她虽然能保母亲生活无忧,却无法让她快乐起来,只能任由母亲守候。
祝福老人愿望早日成真!